☆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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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之後幾日，這個院子又恢覆了往常的寧靜。陳雙沒有再來，門口的守衛換了一波，除了每天來送三餐的藍衣人，幾乎看不見新鮮面孔。
陸艾端著飯碗，望著今天的三菜一湯，總覺得他像極了被圈養的豬崽，等養到膘肥體壯，就可以拖出去宰了。他細細咀嚼著一塊紅燒肉，越思考越有危機感，不行，他得鍛煉起來，每天至少繞著院子跑跑，為以後的逃生打好身體基礎。
於是，他吃飽喝足後，又懶散地睡了一覺，直到日暮時分才醒來。接著，他自我批判了兩分鐘，然後才從床上起來，開始他一天的運動。不過院子裏被炸出來的大坑還沒人來填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劍痕，陸艾跑著跑著，又會想起那天慘烈的景象。心中不忍，他開始動手清理院落。
門口的守衛不會進來，送飯的人也只管送飯，根本不搭理他，因此陸艾也算暢通無阻。他將院子裏四分五裂的碎石收集起來，一並堆到坑裏，再想討些水，將殘留的血跡沖洗幹凈。可那些守衛本來看都不看他一眼，陸艾便只能再次放低了姿態，輕聲懇求著：“幾位大哥，院中木香已到花期，想來折上幾支，置於院中，寄托哀思，悼念那幾位殉職的恩公。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心中多有愧疚，還請幾位能成全我這微小的心願。”
他說得情真意切，眸中蘊著淡淡愁緒，任誰看了，都有幾分觸動。為首那個更是放緩了神色：“那些都是我過命的兄弟，可惜了這無妄之災，白白害了他。你既有這份心，我也沒有攔著的理由。”
言罷，他便命人擡了好幾桶清水來，陸艾連連道謝，對方大手一揮，道：“你自個兒折騰吧，水不夠可以問我要，剩下的，咱們還是不多言語得好。”
“多謝您。”陸艾也沒別的心思，就是想弄點水來打掃庭院，要不是這幾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至於講這麽一大堆有的沒的嗎？
他在心裏邊直嘆氣，面上卻不顯。靠著一把掃帚，一個木瓢，幾桶清水，楞是把這院子裏裏外外清理了個遍，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徹底弄完。
“哎喲——”
陸艾兩手撐著他的腰，累得個半死，仰天直喘氣。他想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做這種大掃除了。
彼時，月光如水，庭院如泊，木香花枝搖曳，倒似幾分水中藻荇。陸艾琢磨了一會兒，喃喃著，怪不得蘇學士要半夜請張懷民散步，《記承天寺夜游》誠不欺我。
他想了想，還是折了幾支新鮮的木香，插在了花瓶裏，擺在窗前。他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幾位守衛大哥，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們的不是我，你們可不能半夜找我啊。”
說完，他便磕了幾個頭，安安心心回去睡了。
就這樣平安無事地又過了幾天，陳雙忽然托人給他送了幾件新衣裳。陸艾起初沒怎麽在意，直到給他送衣服的藍衣人跟他提起，今夜玉山派的掌門人會帶門下弟子前來夜城赴宴，共同商討今後正邪共存之道。
“玉山派？”陸艾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他看過的簡介，回憶起玉山派是正道大宗，據說實力很強，書中男二男三都是玉山派弟子。
送上門的大腿，可以抱一下試試。陸艾打定主意後，就開始思考要怎麽潛入宴會廳，跟那些玉山派的人打個照面，以至於那個給他換衣服的藍衣人喚了他好幾遍，他才回過神來。
“啊？怎麽了？”陸艾有些茫然，好在有美貌加持，看上去既無辜又天真。藍衣人微低著頭，不敢看他，輕聲說著：“陳師父托我帶話，讓您今晚稍候片刻，他那邊打點妥當了，就來接您。”
“接我？”陸艾眼珠子轉了轉，“接我去哪兒？”
難不成是要讓我在宴會上露臉？可我也沒什麽才藝啊……
“這，陳師父並沒有向我提起過。”那人給他束好腰帶，便施施然退下了。
陸艾也不好多問，便安靜等著。
今夜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他發覺院子外邊的守衛只留了一個，擡眼望去，遠處高樓張燈結彩，隱約可聞及絲竹音樂。只是個中曲調，陸艾並不熟悉，大抵是些好聽的歡快的迎賓樂舞。
“玉山派。”他思量著，“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光聽名字就覺得，這個門派的人長相應該都不差，等等，要是這樣的話，那，那個到處播種的勤勞魔尊宴請他們豈不是，別有深意？
陸艾聯想到前段時間差點砍了他的那位兄弟，猛地打了個哆嗦，看樣子今晚有些兇險啊，他得小心行事。於是他找來紙筆，事先寫了兩個字“救命”，塞在了腰帶裏。
晚些時候，陳雙果真獨自來尋他。燭火微明，他提著盞燈，讓陸艾跟他過來。倆人踏出院門的時候，那守衛也不曾攔著。陸艾心生好奇，問道：“陳兄，你使了什麽法子，門口竟然不攔我們的？”
“今日宴會，殿上人手不夠，我領了尊上的恩令過來的，他不敢攔著。”陳雙說著，隱隱地有幾分得意，陸艾琢磨著不對勁，這宮殿裏三層外三層，還會有人手不夠的時候？
“那現在找我去，是要做什麽呢？”陸艾不大放心地問他，陳雙卻告訴他，到了自然會知曉。
陸艾便沒有多問，一路跟著陳雙到了偏殿後頭，那裏還有個接應的藍衣人。陳雙從他手裏接過一盞雙蓮並蒂白瓷酒壺，遞給陸艾，低聲叮囑道：“我向大總管請示過了，特許你今日為尊上斟酒。”
“啊？”陸艾一楞，“我斟酒？”
“對呀。”陳雙一見他這反應，就知他不懂其中門道，言簡意賅解釋道，“把握住機會，尊上最吃欲拒還迎這套。”
“嗯？”陸艾立馬醒悟過來，合著陳雙是想借著斟酒的機會，讓他勾引大魔頭……
“這，”他遲疑著，“那個，那個柳，柳——”
特麽的，要叫柳什麽？總不能叫人家柳貴人吧？陸艾索性囫圇了兩句：“柳在不在啊？”
“在的，自然是在的。他最受尊上寵愛，這種場合肯定會在。”陳雙還沒有把握住他的重點，苦口婆心地勸著，“但我也不是讓你一口吃成胖子，你就悄悄地，偷摸兒拋個媚眼，這種小事，背著點兒人，誰不會啊？”
誰會啊！我連白眼都不會，你跟我講拋媚眼！陸艾在心底咆哮，臉上猶豫之色沒有退去半分，陳雙還在勸他：“我能為你做的，就這些了，剩下的你要靠自己。要知道這斟酒的機會，也不是誰都能有的。要不是大總管還算賞罰分明，就是我說破嘴皮，花大把銀子，都不能給你掙來這種美事！”
陸艾看了眼他那張殷切的臉，一時竟分不清他這話究竟是出自肺腑，還是單純地看不清局勢要將他往火坑裏推。但——
眼下也是唯一接近正派大佬的機會，他要是退縮了，就只能被關在那破院子裏關到天荒地老。
“我明白了，多謝陳兄。”陸艾分清利害，決定賭一把，要是反派看不慣他，當眾把他宰了，就當提前送他回家了。
“你明白就好。”陳雙一臉欣慰，陸艾又問他：“我從這裏怎麽走過去，直接過去嗎？”
“這次宴會特殊，尊上不坐上位，在殿前擺了兩排桌椅。我們在左，玉山派在右。你從這裏走啊，從主子們後邊繞過去，到尊上身邊就行了。”
陳雙一一給他指點，陸艾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玉山派是吧？陸艾鎮定地托著木盤往前走，偷偷空出一只手，將那張紙條從腰帶裏夾出來，握在掌心，然後像模像樣地給魔尊對面的看上去很像玉山派掌門的白胡子老道斟酒。
柳驚霜瞥了眼陸艾，心下覺得有幾分眼熟，再看他手裏的酒壺，跟別的侍婢都不一樣，忽然喚了一聲：“那邊那個，過來一下。”
躲在暗處觀望的陳雙一驚，趕忙揮退了身邊那個藍衣人，勒令他今夜之事不許多嘴。那人唯唯諾諾退下，陳雙心裏著急，但不好貿然上前，只是幹巴巴地望著，替他直捏汗。
陸艾也是心尖抖了抖，握緊了手裏的紙團，表面鎮定實際慌得不行地——選擇沒有聽見。
他轉身就要走。
柳驚霜蹙眉：“叫你呢，跑什麽？”
陸艾將那個紙團塞到嘴裏咽下去，這才緩緩轉過身，略有些迷茫地問道：“您叫我？”
“呵。”柳驚霜可看不得這種故作天真的姿態，直接命人將他拿下，陸艾抖了一下，差點脫口而出“哪個敢動老子”，轉念又想，哦，他的主角光環時靈時不靈的，還是不要硬剛。
只不過他做了個思想準備的工夫，就已經被湧上來的守衛按倒在地。膝蓋狠狠磕在地磚上的時候，他沒有忍住，痛呼了一聲。
“饒命，我只是來，給客人斟酒的。”陸艾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我要是有點本事，一定也要你嘗嘗這種滋味。
真得是太痛了，他五官都快扭曲了。
可柳驚霜依然冷著張臉：“拖下去吧。”
玉山派掌門見這陣仗，兩指捋了下飄逸的胡須：“柳公子，不知他犯了何錯？”
“有錯沒錯我不管，我見他不舒心，就可以殺了他。”柳驚霜平聲而言，陸艾氣到頭頂冒煙，餘光再瞥到魔尊，對方竟然悠哉悠哉地喝著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陸艾心一橫，認栽吧，早死晚死都得死的。
玉山派掌門到底有慈悲之心，從中勸解道：“依我看，此情此景，不宜殺生，且放他去吧。”
柳驚霜不表態，只是趾高氣昂地睨了陸艾一眼，對方剛好沒低頭，視線相撞，陸艾眼底的火苗都快燒出來了。
魔尊只是輕輕放下酒盞，笑著：“今日確實不宜殺生，不然辱了幾位仙君的眼睛，豈不是我魔都待客不周？”
陸艾低著頭，不發一言，心裏面卻早已經詛咒這對狗男男千八百遍了。
可魔尊說完這些，又沈默了。那群守衛按著陸艾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也不動，直到宴會散場。
真是要命。陸艾十分感激前段時間的自己，要不是堅持鍛煉，他恐怕會直接昏過去。
其實裝暈也不是不行，但這麽一來，那個姓柳的大傻X一定又會尋釁滋事，吃苦的還是他。
陸艾長舒一口氣，就聽見魔尊終於發了話：“帶回去，關著吧。”
“是。”
守衛得令，拖著陸艾就往後邊撤，陳雙嚇壞了，不敢露面。陸艾仰面望著頭頂的星星，突然說道：“守衛大哥，能不能先松開我，我想自己走回去。”
“你自己能走？”守衛見他臉色煞白，又不是沒見過一棒子就能打死的嬌貴美人，以為陸艾也是這弱柳扶風的身子，不經發出疑問，對方慘兮兮地笑了笑：“我就是爬，也會自己爬回去的，還請幾位高擡貴手，別讓我這麽丟臉。”
“嘖，骨頭還有點硬？”另一個守衛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們幾個互相合計，料他也沒個能耐翻出什麽浪來，就隨手把人往路邊一丟，下去換班了。
陸艾咬著牙站起來，轉頭往回跑。
等等我啊仙君！他的內心在竭力呼喚，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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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吃飽喝足後，又懶散地睡了一覺，直到日暮時分才醒來。接著，他自我批判了兩分鐘，然後才從床上起來，開始他一天的運動。不過院子裏被炸出來的大坑還沒人來填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劍痕，陸艾跑著跑著，又會想起那天慘烈的景象。心中不忍，他開始動手清理院落。
門口的守衛不會進來，送飯的人也只管送飯，根本不搭理他，因此陸艾也算暢通無阻。他將院子裏四分五裂的碎石收集起來，一並堆到坑裏，再想討些水，將殘留的血跡沖洗幹凈。可那些守衛本來看都不看他一眼，陸艾便只能再次放低了姿態，輕聲懇求著：“幾位大哥，院中木香已到花期，想來折上幾支，置於院中，寄托哀思，悼念那幾位殉職的恩公。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心中多有愧疚，還請幾位能成全我這微小的心願。”
他說得情真意切，眸中蘊著淡淡愁緒，任誰看了，都有幾分觸動。為首那個更是放緩了神色：“那些都是我過命的兄弟，可惜了這無妄之災，白白害了他。你既有這份心，我也沒有攔著的理由。”
言罷，他便命人擡了好幾桶清水來，陸艾連連道謝，對方大手一揮，道：“你自個兒折騰吧，水不夠可以問我要，剩下的，咱們還是不多言語得好。”
“多謝您。”陸艾也沒別的心思，就是想弄點水來打掃庭院，要不是這幾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至於講這麽一大堆有的沒的嗎？
他在心裏邊直嘆氣，面上卻不顯。靠著一把掃帚，一個木瓢，幾桶清水，楞是把這院子裏裏外外清理了個遍，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徹底弄完。
“哎喲——”
陸艾兩手撐著他的腰，累得個半死，仰天直喘氣。他想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做這種大掃除了。
彼時，月光如水，庭院如泊，木香花枝搖曳，倒似幾分水中藻荇。陸艾琢磨了一會兒，喃喃著，怪不得蘇學士要半夜請張懷民散步，《記承天寺夜游》誠不欺我。
他想了想，還是折了幾支新鮮的木香，插在了花瓶裏，擺在窗前。他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幾位守衛大哥，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們的不是我，你們可不能半夜找我啊。”
說完，他便磕了幾個頭，安安心心回去睡了。
就這樣平安無事地又過了幾天，陳雙忽然托人給他送了幾件新衣裳。陸艾起初沒怎麽在意，直到給他送衣服的藍衣人跟他提起，今夜玉山派的掌門人會帶門下弟子前來夜城赴宴，共同商討今後正邪共存之道。
“玉山派？”陸艾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他看過的簡介，回憶起玉山派是正道大宗，據說實力很強，書中男二男三都是玉山派弟子。
送上門的大腿，可以抱一下試試。陸艾打定主意後，就開始思考要怎麽潛入宴會廳，跟那些玉山派的人打個照面，以至於那個給他換衣服的藍衣人喚了他好幾遍，他才回過神來。
“啊？怎麽了？”陸艾有些茫然，好在有美貌加持，看上去既無辜又天真。藍衣人微低著頭，不敢看他，輕聲說著：“陳師父托我帶話，讓您今晚稍候片刻，他那邊打點妥當了，就來接您。”
“接我？”陸艾眼珠子轉了轉，“接我去哪兒？”
難不成是要讓我在宴會上露臉？可我也沒什麽才藝啊……
“這，陳師父並沒有向我提起過。”那人給他束好腰帶，便施施然退下了。
陸艾也不好多問，便安靜等著。
今夜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他發覺院子外邊的守衛只留了一個，擡眼望去，遠處高樓張燈結彩，隱約可聞及絲竹音樂。只是個中曲調，陸艾並不熟悉，大抵是些好聽的歡快的迎賓樂舞。
“玉山派。”他思量著，“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光聽名字就覺得，這個門派的人長相應該都不差，等等，要是這樣的話，那，那個到處播種的勤勞魔尊宴請他們豈不是，別有深意？
陸艾聯想到前段時間差點砍了他的那位兄弟，猛地打了個哆嗦，看樣子今晚有些兇險啊，他得小心行事。於是他找來紙筆，事先寫了兩個字“救命”，塞在了腰帶裏。
晚些時候，陳雙果真獨自來尋他。燭火微明，他提著盞燈，讓陸艾跟他過來。倆人踏出院門的時候，那守衛也不曾攔著。陸艾心生好奇，問道：“陳兄，你使了什麽法子，門口竟然不攔我們的？”
“今日宴會，殿上人手不夠，我領了尊上的恩令過來的，他不敢攔著。”陳雙說著，隱隱地有幾分得意，陸艾琢磨著不對勁，這宮殿裏三層外三層，還會有人手不夠的時候？
“那現在找我去，是要做什麽呢？”陸艾不大放心地問他，陳雙卻告訴他，到了自然會知曉。
陸艾便沒有多問，一路跟著陳雙到了偏殿後頭，那裏還有個接應的藍衣人。陳雙從他手裏接過一盞雙蓮並蒂白瓷酒壺，遞給陸艾，低聲叮囑道：“我向大總管請示過了，特許你今日為尊上斟酒。”
“啊？”陸艾一楞，“我斟酒？”
“對呀。”陳雙一見他這反應，就知他不懂其中門道，言簡意賅解釋道，“把握住機會，尊上最吃欲拒還迎這套。”
“嗯？”陸艾立馬醒悟過來，合著陳雙是想借著斟酒的機會，讓他勾引大魔頭……
“這，”他遲疑著，“那個，那個柳，柳——”
特麽的，要叫柳什麽？總不能叫人家柳貴人吧？陸艾索性囫圇了兩句：“柳在不在啊？”
“在的，自然是在的。他最受尊上寵愛，這種場合肯定會在。”陳雙還沒有把握住他的重點，苦口婆心地勸著，“但我也不是讓你一口吃成胖子，你就悄悄地，偷摸兒拋個媚眼，這種小事，背著點兒人，誰不會啊？”
誰會啊！我連白眼都不會，你跟我講拋媚眼！陸艾在心底咆哮，臉上猶豫之色沒有退去半分，陳雙還在勸他：“我能為你做的，就這些了，剩下的你要靠自己。要知道這斟酒的機會，也不是誰都能有的。要不是大總管還算賞罰分明，就是我說破嘴皮，花大把銀子，都不能給你掙來這種美事！”
陸艾看了眼他那張殷切的臉，一時竟分不清他這話究竟是出自肺腑，還是單純地看不清局勢要將他往火坑裏推。但——
眼下也是唯一接近正派大佬的機會，他要是退縮了，就只能被關在那破院子裏關到天荒地老。
“我明白了，多謝陳兄。”陸艾分清利害，決定賭一把，要是反派看不慣他，當眾把他宰了，就當提前送他回家了。
“你明白就好。”陳雙一臉欣慰，陸艾又問他：“我從這裏怎麽走過去，直接過去嗎？”
“這次宴會特殊，尊上不坐上位，在殿前擺了兩排桌椅。我們在左，玉山派在右。你從這裏走啊，從主子們後邊繞過去，到尊上身邊就行了。”
陳雙一一給他指點，陸艾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玉山派是吧？陸艾鎮定地托著木盤往前走，偷偷空出一只手，將那張紙條從腰帶裏夾出來，握在掌心，然後像模像樣地給魔尊對面的看上去很像玉山派掌門的白胡子老道斟酒。
柳驚霜瞥了眼陸艾，心下覺得有幾分眼熟，再看他手裏的酒壺，跟別的侍婢都不一樣，忽然喚了一聲：“那邊那個，過來一下。”
躲在暗處觀望的陳雙一驚，趕忙揮退了身邊那個藍衣人，勒令他今夜之事不許多嘴。那人唯唯諾諾退下，陳雙心裏著急，但不好貿然上前，只是幹巴巴地望著，替他直捏汗。
陸艾也是心尖抖了抖，握緊了手裏的紙團，表面鎮定實際慌得不行地——選擇沒有聽見。
他轉身就要走。
柳驚霜蹙眉：“叫你呢，跑什麽？”
陸艾將那個紙團塞到嘴裏咽下去，這才緩緩轉過身，略有些迷茫地問道：“您叫我？”
“呵。”柳驚霜可看不得這種故作天真的姿態，直接命人將他拿下，陸艾抖了一下，差點脫口而出“哪個敢動老子”，轉念又想，哦，他的主角光環時靈時不靈的，還是不要硬剛。
只不過他做了個思想準備的工夫，就已經被湧上來的守衛按倒在地。膝蓋狠狠磕在地磚上的時候，他沒有忍住，痛呼了一聲。
“饒命，我只是來，給客人斟酒的。”陸艾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我要是有點本事，一定也要你嘗嘗這種滋味。
真得是太痛了，他五官都快扭曲了。
可柳驚霜依然冷著張臉：“拖下去吧。”
玉山派掌門見這陣仗，兩指捋了下飄逸的胡須：“柳公子，不知他犯了何錯？”
“有錯沒錯我不管，我見他不舒心，就可以殺了他。”柳驚霜平聲而言，陸艾氣到頭頂冒煙，餘光再瞥到魔尊，對方竟然悠哉悠哉地喝著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陸艾心一橫，認栽吧，早死晚死都得死的。
玉山派掌門到底有慈悲之心，從中勸解道：“依我看，此情此景，不宜殺生，且放他去吧。”
柳驚霜不表態，只是趾高氣昂地睨了陸艾一眼，對方剛好沒低頭，視線相撞，陸艾眼底的火苗都快燒出來了。
魔尊只是輕輕放下酒盞，笑著：“今日確實不宜殺生，不然辱了幾位仙君的眼睛，豈不是我魔都待客不周？”
陸艾低著頭，不發一言，心裏面卻早已經詛咒這對狗男男千八百遍了。
可魔尊說完這些，又沈默了。那群守衛按著陸艾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也不動，直到宴會散場。
真是要命。陸艾十分感激前段時間的自己，要不是堅持鍛煉，他恐怕會直接昏過去。
其實裝暈也不是不行，但這麽一來，那個姓柳的大傻X一定又會尋釁滋事，吃苦的還是他。
陸艾長舒一口氣，就聽見魔尊終於發了話：“帶回去，關著吧。”
“是。”
守衛得令，拖著陸艾就往後邊撤，陳雙嚇壞了，不敢露面。陸艾仰面望著頭頂的星星，突然說道：“守衛大哥，能不能先松開我，我想自己走回去。”
“你自己能走？”守衛見他臉色煞白，又不是沒見過一棒子就能打死的嬌貴美人，以為陸艾也是這弱柳扶風的身子，不經發出疑問，對方慘兮兮地笑了笑：“我就是爬，也會自己爬回去的，還請幾位高擡貴手，別讓我這麽丟臉。”
“嘖，骨頭還有點硬？”另一個守衛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們幾個互相合計，料他也沒個能耐翻出什麽浪來，就隨手把人往路邊一丟，下去換班了。
陸艾咬著牙站起來，轉頭往回跑。
等等我啊仙君！他的內心在竭力呼喚，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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